《老北京述聞 傳說故事》，黎曉宏 總主編，楊良志 主編，楊劭劼 編著，北京出版社2021年1月版。
什剎海：“活財神”沈萬三與“十窖?！?/strong>
什剎海在北京鼓樓的西南方，有著極其寬闊的水面，四周種著許多高大的柳樹、槐樹、楊樹，風(fēng)光秀麗。夏天，人們在那里可乘船可散步；冬天，人們可以在銀白色的冰面上做各種活動：坐冰車、滑冰、打冰球……
什剎海由前海、后海、西海水域以及沿岸名勝古跡和民居組成。這里的胡同和院落組成了老北京豐富多彩的文化樣態(tài)。
什剎海，有不少人把它寫成“十岔?！??？匆幌聟^(qū)域地圖，周圍胡同肌理真是七橫八岔，名稱上叫“斜街”的就有不少。什么煙袋斜街、白米斜街、馬尾巴斜街（現(xiàn)在改叫東不壓橋胡同）……還有許多雖不叫什么斜街，但凈是東倒西歪斜不拉的胡同，如鼓樓西大街、一溜河沿、石碑胡同、甘水橋、北官房胡同、南官房胡同、羊角燈胡同、馬王廟街……看來叫該地區(qū)“十岔?！笔怯欣碛袚?jù)的。
什剎海，也有人把它寫成“十剎海”。用“十”表示了數(shù)量，“剎”又表示了廟宇?！笆畡x?！北硎玖嗽摰貐^(qū)的廟宇之多。比如什剎海寺、凈業(yè)寺、廣化寺、龍華寺、慈恩寺、匯通祠、火神廟、關(guān)帝廟、廣福觀……
什剎海，當?shù)乩先擞殖３Ｕf成“十窖海”，這是因為受傳說故事的影響，說是這塊地曾掘出活財神沈萬三的十窖銀子……
什剎海在地安門以外，并不屬于皇城，在清代屬正黃旗駐地?！兜劬┚拔锫浴分幸浴拔骱?，秦淮夏，洞庭秋”來贊美什剎海神韻。
咱們就講講活財神沈萬三的故事吧。
提起沈萬三，老北京人沒有不知道他的，那可是一個“活財神”呀！“活財神”這個稱號把沈萬三叫響了，可是他手里卻一個錢也沒有，整天穿得破衣拉撒的，像個乞丐。那為什么叫他“活財神”呢？是因為他知道地下哪個地方埋著金銀財寶。但沈萬三是個怪人，平常也說不出哪里有金銀財寶，但一挨人狠打，他疼得胡亂一指，你就順著他指的地方挖吧，準有寶物：不是有金子，就是有銀子。
這一年，皇上要修北京城了，先得把錢備好了才能夠弄材料、請人工呀！可是國庫里也沒有多少錢了，全被皇上成天價花天酒地、吃喝玩樂給揮霍了?；噬厦蟪紓冊诒本熬偷厝∝敗?，必須弄到大量的銀子來。
一個大臣獻計給皇上：把“活財神”沈萬三找來，保準能找到埋在地下的財寶?；噬狭⒖滔轮迹簬蛉f三來見他。
大臣帶著幾個衛(wèi)士一路打聽著找到沈萬三的家。剛到門口，大臣和衛(wèi)士都愣住了，不光不是高門大院，連個像樣的門都沒有，一扇破籬笆門已歪倒在地上，院里一間破草房低矮烏黑，簡直就像個窩棚。再看沈萬三這個人，原來就是一個穿一身破衣褲彎腰駝背、面黃肌瘦的老頭兒。既然說他是“活財神”，那就帶走吧。大臣和衛(wèi)士押著沈萬三去見皇上了。皇上一瞧見這“活財神”—沈萬三，心里犯了嘀咕：這么一個窮老頭兒，怎么能知道什么地方埋有財寶呢？
沈富，字仲榮，俗稱萬三。湖州南潯人，后遷居蘇州周莊。元末明初商人、巨富。民間傳說他有一只聚寶盆，不管將什么東西放在盆內(nèi)，都能變成珍寶等等，由此反映出他財富多到不可勝數(shù)，生財聚財技巧高超。
皇上先審審他?；噬蠁枺骸澳阏f說哪兒有金子？哪里有銀子？”沈萬三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說：“萬歲爺呀，我不知道呀！”皇上火了：“那你為什么叫‘活財神’？”沈萬三嘟囔著：“我不是‘活財神’，是人們這么叫的呀！”皇上怒了，命令武士把沈萬三拉出去打他一百大板！
不容分說，武士把沈萬三推倒就打，噼里啪啦打得夠嗆，沈萬三怎么求饒都不行?；噬蟼鞒鲈拋恚褐灰f出哪里有財寶，就能免他遭打。沈萬三知道怎么也躲不過去了，心想干脆我?guī)麄兊酵饷孀咭蛔?，再指個地方吧。于是沈萬三帶著一行兵將走走停停，走到什剎海這個地方，沈萬三也走累了；得了，就這兒吧！他指著這塊空地說：“這兒的地下就有財寶！”一行人將信將疑地動手挖了起來。誰料到剛掘地不足一尺，竟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銀子！再挖再挖，挖出十窖白花花的銀子，一窖是48萬兩，總共480萬兩！沈萬三立功了！
元末明初的束腰十兩銀鋌。銀鋌作為古代的流通貨幣，被國家儲備、民間窖藏，甚至作為上貢、進奉的禮品，因其形狀類似豬的腎臟，百姓俗稱“豬腰銀”。
錢備好了，北京城很快地修起來了。這埋銀子的地方，被挖成了一個大坑，大坑后來有了水，就叫“十窖?！?。多年以后建了廟，于是改叫“什剎?！绷?。
西便門外的白云觀里有個財神殿，民間有說里面供的財神老爺就是北京的那個活財神—沈萬三哪！這么說起來，北京人倒應(yīng)該感謝這位財神爺。
分鐘寺：打更師傅與“分鐘”
北京外城南面有三個城門，中間永定門，西邊右安門，東邊的那個門，叫“左安門”，俗名叫“江擦門”。出了左安門，往南偏東一點兒，有三四里地吧，那兒有一座廟就叫分鐘寺。為啥叫這個名字呢？
傳說這寺廟里有一口奇怪的鐘，打起這鐘來響聲悠長，傳遍四面八方，聽到鐘聲的人多了去啦！但奇怪的是：聽鐘聲的人，是一個人聽到一個樣兒，個個不相同。而且這個鐘聲不像是鐘聲，倒像是有人在耳朵邊說話似的。如果勤快的人聽了，那是在說：“不忙！不忙！”如果懶惰的人聽了，就是在說：“下炕！下炕！”如果牧童聽了，像是在說：“放羊！放羊！”在春天，農(nóng)戶聽了，是在招呼大家：“倒倉！倒倉?。ò褌}里盛的糧食全取出來，晾曬之后，再裝進去）”或是：“插秧！插秧！”在秋天，農(nóng)戶聽了，又變成了“揚場！揚場！”或是“收藏！收藏！”……你說怪不怪呀？這鐘咋能打出這么多的聲音來呢？
咱們先說說沒有這口鐘以前，這一帶的百姓是怎么掌握時辰的吧！
敲鐘擊鼓，是古代的一種報時方式，每天早晚撞擊。在城樓響起鐘聲鼓聲，既可用來報時，也是城市管理的一種方式。圖為北京古鐘博物館內(nèi)陳列的大鐘。
當初，寺廟里沒有鐘，每天就靠一位老師傅手持一副木梆子給大家打更（舊時把一夜分作五更，每到更，巡夜的人打梆子或敲鑼報時）。
打更的師傅是一位善良的老人，雖然自己孤苦伶仃，無依無靠，但從不多要一分工錢，只是每日能有口飯吃就行了。他請村民把該付給他的錢一點兒一點兒攢起來，由村里的管事人收存著。老人想的是：自己一天比一天老了，打更又是整夜不得歇息，這是十分辛苦的差事，未必有人能接替他—要是有口鐘就好了，找個接班人就容易多啦！老人是要攢錢鑄一口鐘??！
老人按點打更從不馬虎。時間長了，他走街串巷，把村子里的各家人的情況和脾氣秉性都摸透了。他知道誰勤快，誰懶惰；誰家有老人，誰家有小孩兒；誰家是放羊的，誰家是種田的……每天打“亮更”（早晨三點到五點）的時候，他就區(qū)別對待啦！走到勤快人的門口，就輕輕地敲幾下，意思是這些人不用著急穿衣起床，時間還早！經(jīng)過懶惰的人的門口，就重重地敲幾下，甚至敲上兩三遍，一準把他叫醒。這種人往往對打更老人心存怨恨—因為你攪了他的美夢了，但醒了也就能早起干活兒去了。全村的農(nóng)戶，春天、秋天也從“亮更”的梆子聲中能聽出不同的暗示來。久而久之，大家也就習(xí)以為常了。
打更是古時民間的一種夜間報時制度，提醒人們現(xiàn)在是什么時辰。更夫是每天夜里敲竹梆子或鑼的人。更夫晚上不能睡覺，要守著滴漏或燃香掌握準確的時間。
村里付老人家的工錢，是越攢越多了，老人家的年齡也是越來越高了。終于有那么一天，老人家走起路來，腿腳有些遲重了。而攢的錢，也足夠鑄一口大鐘掛在村里的寺廟里了—也就是說，打更的人，再也不用手持梆子滿村里轉(zhuǎn)悠啦！開始，還是這位老人來敲鐘；后來，換成了他的接班人；再后來，接班人又換了新的接班人……但是，多少年下來這鐘聲總是保持自己原有的聲調(diào)、原有的意味，不同的人聽起來，還是得到不同的提醒。啊哈！這個妙不可言的鐘，真是“分鐘”?。?/p>
于是，大家把這里的鐘叫“分鐘”，寺廟就叫“分鐘寺”了。
白云觀：全真祖庭與“神仙”丘處機
白云觀位于北京西便門外，其前身是唐代的天長觀。據(jù)說是唐玄宗為“齋心敬道”奉祀老子而建的此觀。觀內(nèi)還有唐代的遺物—一座漢白玉石雕的老子坐像。
天長觀在金代曾遭兩次火災(zāi)，重修改名為“太極宮”。元朝初年，成吉思汗將太極宮賜居丘處機（號長春子）。成吉思汗敕改太極宮為“長春觀”。明朝初年，重建宮觀，并易名為“白云觀”。清康熙四十五年（1706）又對白云觀進行了一次大規(guī)模的重修，有彩繪牌樓、山門、靈官殿、玉皇殿、老律堂、丘祖殿和三清四御殿等，基本上奠定了今日白云觀的規(guī)模。
白云觀歷經(jīng)千年，香火鼎盛，是眾多北京人的祈福之地。崇彝《道咸以來朝野雜記》記載了晚清正月時白云觀熱鬧非凡的場面：
白云觀，亦初一日開廟，至初八日祭星日，游人始盛，十八、十九兩日（丘長春道士的生日，人稱會神仙日）為燕九節(jié)，游人最多之期，廟西垣外有走馬場，半月之間，逐日比賽……
如今，說起白云觀，大家印象最深的就是“摸石猴”“打金錢眼”。
白云觀自創(chuàng)立之始就屬道教的大型十方叢林，齋醮活動則是其重要的宗教活動內(nèi)容。金、元、明、清時期，這里經(jīng)常奉皇帝之命舉行隆重的宗教活動。
白云觀的山門，最有名氣的要數(shù)門洞上早已被人們摸得油光溜溜的石猴了，據(jù)說摸摸這個石猴能消災(zāi)增福，因此每年春節(jié)廟會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排著長長的隊去摸石猴。
其實白云觀共有三只猴呢！
第一只，鐫刻于山門的斗拱東側(cè)的浮雕，被大家爭著摸的那個兩寸大小的石猴浮雕。
第二只，在山門西側(cè)的“八”字形影壁須彌座頂端的束腰處，整幅圖案是一棵大樹，樹上滿是果實，樹下有一匹奔馬，馬前有一只一臂高舉、手中托一個巨大物件的猴子。
第三只，在廟后東院雷祖殿前的“九皇會碑記”底座花紋圖案中，一棵松樹下有一只猴子，手中用力托著一枚蟠桃。
這三只猴子的位置很分散，特別是第二、第三只不易找到，因此民間總說“鐵打白云觀，三猴不見面”。
打金錢眼，是在一進山門就看到的窩風(fēng)橋處。窩風(fēng)橋立在一個無水的池子上，因為傳說全真道始祖呂洞賓在陜西甘水河的橋上遇仙得道，所以全真道的觀內(nèi)都有干水池和石橋。這石橋是南北向的單孔石橋，橋洞口掛著個巨大的金錢模型，錢眼中有口銅鐘，上書“鐘響兆?！?，大家說游人祈福用硬幣擊錢孔，如果正好打中銅鐘，發(fā)出當當?shù)捻懧暎敲匆荒曛袝T事順利，平安吉利。
說起白云觀必然要說到白云觀的道主丘處機（丘長春），如今還流傳著不少關(guān)于他的故事。
有一年，天下大旱，黎民百姓啼饑號寒，軍旅缺糧，朝廷缺祿，舉國上下惶惑不安?；噬显O(shè)壇祈天也沒奏效，召集天下能人也無濟于事。天空依然萬里無云，滴雨不下。
皇上又命大臣在皇城四門貼出皇榜，哪個能求下甘露，普救眾生，重重嘉賞……過了三天，無人敢揭這皇榜，到了第四天，來了一個老道，童顏鶴發(fā)，仙骨神胎，站在皇榜前，掃了一眼，一把揭了下來?；噬舷匏烨笙掠陙?。這一天，這位老道站在祈天壇上，手托金瓶，口念真經(jīng)，揮灑瓊漿玉露……不一會兒，風(fēng)云變幻，烏云密布，一聲響雷，甘霖飛灑……這救命的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?；噬舷渤鐾?，稱這位道士為“仙師”，趕緊請他住到宮里，并賞他金銀珠寶。
丘祖殿中間擺放的巨瓢名曰“癭缽”，系一古樹根雕制面成。傳說丘處機的遺蛻就埋藏于殿內(nèi)此“癭缽”之下。
這道士便是丘處機。
丘處機呼風(fēng)喚后住進了宮里，皇上還讓他執(zhí)掌宮里的營造廠、織造廠、金銀玉器廠……
皇上、皇后聽眾人傳說丘處機有掐金斷玉的神功，就想當面見識見識。丘處機看了一眼送來的金和玉，心中就有數(shù)了。他拿起那塊玉，一翻手，用力一捏，那玉就成了一個方帽翹，他順手把方帽翹安在了自己的道冠上。接著，他拿起那塊金子，輕輕地對金子吹口氣，瞬間金子軟得像面團，他一邊揉一邊像抽蠶絲一樣往外抽，隨抽隨往道冠上纏，不一會兒就織出一頂金道冠！皇上、皇后目瞪口呆。
從此，丘處機被稱為掐金斷玉，被尊奉為金玉兩行的祖師爺。
丘處機十歲出家，十九歲入道，二十歲在昆崳山棲霞洞拜王重陽祖師為師。此后他潛修多年，儒釋道典無不涉讀，尤其喜詩歌詞賦。
道教祖師制定的不同品級的道士所著法服之不同。圖中這尊清早期銅鑄像著黃色戒衣，道袍肥大寬松，以寓包藏乾坤、隔斷塵凡之意。
1219年，遠在西域的元太祖成吉思汗派他的近臣數(shù)人到山東萊州奉請丘處機來見，此時丘處機已七十歲高齡。1220年，丘處機攜十八弟子，跋山涉水，披風(fēng)瀝雪，行經(jīng)幾十國，整整三年，行程萬余里，終于在1222年到達大雪山陽坡（今阿富汗境內(nèi)）。成吉思汗舉行隆重慶典，接見了丘處機。成吉思汗向丘處機討教治國之方，長生久視之道。丘處機答道：“敬天愛民為本，清心寡欲為要。”建議成吉思汗不違天意，不做傷天害理的事，要關(guān)心愛護百姓，百姓是國家的根基，要減少無謂的殺戮……成吉思汗深有感觸，從此，元代統(tǒng)治者停止了野蠻殺戮的行徑……成吉思汗稱丘處機為“神仙”，并命手下錄其所言，命名為《玄風(fēng)慶會錄》。
本文選自《老北京述聞 傳說故事》，小標題為編者所加，非原文所有，已獲得出版社授權(quán)刊發(fā)。
作者丨楊劭劼
摘編丨何也
編輯丨青青子
導(dǎo)語校對丨柳寶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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